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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世界杯遇到毕业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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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看世界杯就象听领导讲笑话。领导讲笑话时,只有两种人:被逗笑的和假装被逗笑的。世界杯期间,只有两种人:球迷和假装是球迷。所以,世界杯期间,不是球迷也得假装说两句跟世界杯有关的话。世界杯四年一次,大学毕业也四年一次。四分之一的人可以在毕业季看世界杯。世界杯往往在夏天、在暑假。暑假遇上足球盛筵,本来如夏天饮冰啤般酣畅淋漓,但这署假与众不同,对很多人来说是最后一个暑假。凡在毕业季遇到世界杯的,上一次世界杯也恰好遇到上一次毕业季。两次世界杯,两个毕业季,四年一弹指,一个大学就这么过去。从上一个毕业季到下一个毕业季,也许身处其间的人不觉得时光溜走,但运动场上岁月更不饶人。四年前的初生小将,这次可能已露垂  暮之气;上次的黄金一代,四年后恐怕成了老旧战车。有些规律性的东西提醒着我们,时间过得好快啊,比如夏至和冬至,告诉我们半年过去了;比如年年骂烂年年看的春晚,告诉我们又老了一岁;比如奥运会和世界杯,告诉我们一个四年的轮回又开始了、或者又结束了。西非几十万人的饥荒,都不如自己的牙痛感受深。大剧四年一度轮回上演,但若与自己无关,总是台下看客而已。

    只有毕业季遇上世界杯,才知道,无论再不舍,世界杯终有曲终人散时,而我们总以为毕业遥遥无期,转眼就各奔东西。前两天还在一起看球、一起喝彩、一起鼓掌、一起狂欢的同学和室友,转眼间就踏上各自的归途。那些昏天黑地、纵酒狂歌的世界杯观赛体验,本以为只是平常的人生片段,不料却成难得的珍藏记忆。说好下届世界杯再一起看的人、那些睡在我上铺的兄弟,也许在下一次世界杯到来前都无缘再见。有些人,甚至一转身就是永远。世界杯四年后还会再来,四年前在毕业季陪我看世界杯的人,也许永远不会再来。 3不管前程已定还是人在旅途,毕业季的世界杯都看得不那么纵情,因为前路漫漫,多少未知在等待。不管是横扫千军的豪强,还是惨遭小组淘汰的鱼腩,一切都已归零。 就算站在世界巅峰的冠军,在高高捧起大力神杯的一刻,也立刻踏上四年艰辛莫测的卫冕路。近三届世界杯的经验证明,上届冠军一律走不出小组淘汰的魔咒。登顶即是下坡的开始,灿烂便是青春的结束。过完毕业季的我们,最后一次把背影留给校园,以后无论再多的酸甜苦辣,不再与学校相关。在这所校园里的辉煌战绩、青春汗水、甜蜜爱情,都会划上一个句号。即使在校园中是冠军,从踏出校门那一刻,一切也已归零。世界杯就是一个江湖,多少传奇、多少热血、多少恩怨、多少美好,都生长在这个江湖、消失在这个江湖,也永远留在这个江湖。四年的磨剑,就为四年一次的华山论剑、再战江湖,留下新的传奇。校园外才是一个江湖。四年的磨剑,为的却是打出少林寺十八铜人阵,负剑下山、闯荡江湖。本来以为出门一笑无拘碍,云在西湖月在天,其实江头未是风波恶,别有人间行路难。这届世界杯,只是古往今来世界杯中的普通一届;这个毕业季,却是只此一家、别无分号的唯一。向前一步是江湖。在这个新的江湖里,世界杯再也不是迟到、翘课、黑白颠倒的借口,再也不是悠悠万事、以此为大的狂欢,只能是舟车劳顿、案牍劳形后偷得浮生九十分钟闲。在这个新的江湖里,我们会发现,计算排名、小分、胜负再也没那么大吸引力,楼价、股价、票价、菜价和每个月初银行卡里的数字才更让人心跳不已。

  

    走出一个江湖,走入一个江湖,转换只在不经意,犹如爱恨只在一瞬间。当毕业季遇到世界杯,不管是喜是悲,它是唯一的回忆。这种叠加,会让我们若干年后更清晰想起,当年挥别青春时的样子。若干年,于我是二十年,整整一代人。当我美滋滋地看着98世界杯光头齐达内大破罗纳尔多和贝贝托双剑合璧的桑巴军团时,毕业季大约已经结束十天。拥挤又嘈杂的毕业典礼,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,以及,宿舍首次全员一起外出喝酒,并在两个喝大了的哥们摔酒瓶声中引来了附近派出所的民警。 在派出所里,民警叔叔语重心长地说:你们是大学生啊,这样跟闹酒砸的小混混有什么区别?我们连连称是,道歉后把两个哥们拉出了派出所。一众人等又山呼大叫着“保重啊”、“再见了”、“下次再聚”,然后骑着自行车摇摇晃晃散去。二十年,又有五届世界杯了。球越看越少,身体越保越重,而有些人再也没见、再也没聚。一队自行车穿行在半夜的街头。开始是同行,每到一个路口少几个,直到最后,告别同路最久的一个,开始独行。终于,此间的少年变成油腻的大叔,一群人变成一个人,独自骑车、独自看球,然后才明白:毕业季与世界杯相逢的那一刻时光,如同令狐冲心中的旧日华山,既已不在,便不再来。 献给今年毕业的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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